王利书法风格兼容百家经典,以篆隶为基,魏碑立骨,行草走势,以浪漫主义情怀抒写性灵,逐渐形成豪放、大气、洒脱不羁的书风。
咀嚼书法
王智贤
王利告我说,想从一年以来的书法作品中选佳字出一本书,让我写个序。我早想就其书法写点东西,但“资质劣弱,又婴物务”终未能成。今逼在这里,勉为其难鼓驽为之。
与王利以书法识,以书法交,以书法伴、以书法游。亦师亦友,先友后师,二十余年,结下深厚友谊,也目睹了其书法的成长过程和取得的成就。
王利书法,风格鲜明,真、行、草、篆、隶俱佳,尤以大草最具震撼力,雄浑如山、波澜如海、满纸云烟、大象无形。书者如也,其书如其人。
王利与其书法,便是人书相长的例子。二十余岁,其书法开始吃“壮饭”,一天一个样,夜夜疯长,拔节、抽穗及至成熟收获、入展、获奖,硕果累累,意气风发,其时即树立集大成而超越当时书坛权威们之雄心。期间便有女儿诞生,而名为硕宇,可谓双喜临门。
庄稼的生长,不能仅依靠单一的营养元素。书法亦然。王利学书初始,在魏兵然老师的指导下,写章草,颇有味道,但他有极大的才情和敏锐的嗅觉,对当下书风的动向及对书法的理解比旁人能更深入,具有极强的个性和独立性和率性。因章草字字独立的特征不适合表达自己的性情,遂转而攻米元章,小成,又上追魏晋,研习二王手札及尺牍,又对怀素用功,极推崇颜刑部之笔法,上至魏晋,下至明清及当代,广泛涉猎,汲取众家之长,逐渐形成以怀素笔意为主干的阶段性书法风格。近几年来,追摹篆隶,贯之入草,高古浑穆、苍茫老辣之气顿出,书之兴至,每每自不能识,此真草书,张癫狂素,悔不后生。
有言书法小道,然小道亦道。书法是一部历史、书法也是一个思考生长的过程。常观王利临帖,多觉不似,但唯独怀素自叙帖、颜刑部祭侄稿几可乱真,可见下功之深。而两帖之笔法迥异,而能驾轻就熟,固要才情。书法是一个既要傻笨、又要聪明的矛盾结合体。言其笨,是要肯下笨功夫,不辍书、日日书。王利每日书写不下三四个小时,二十余年不间断,这种天天处在心手双畅之境,这种不用热身的手感,不是凭空来的,这是骗不了人的实功夫;言其聪明,是对书法本真的认识,是字里行间体现出的才情、味道和感染力和传统经典法书的影子。是对书法诸体诸元素的蕴化过程。学习书法,化劲最难。
书法不仅是傻笨与聪明的矛盾结合体,同时也是正书之慢与草意之快的矛盾结合体。王利之书草则篆隶慢之,篆隶则草快之,吞之、嚼之、杂糅之、化之。笔笔中锋实不能完美诠释书法之真谛。惟笔软则奇怪生焉,岂独中锋而成奇怪焉。
笔法千古不易。笔法不是单一一方面的范畴,而是执笔加运笔加行笔的统一。单言一方面或单独强调一个方面决不能解决好问题。王利执笔很独特,不守成规,有人称“兰花指”,不管兰花指还是菊花指,只有适合自己的执笔法才是最好的。前人所创执笔姿势,目的是方便用笔,故执笔只有适合不适合,而没有对错之分。如此才能挥运自如,才能实临到位,所书才能合于古人,出兰亭之笔迹。执笔不到位,一切无从谈起。
内yan实无篆隶韵味,外拓实遗篆籀之象,内yan与切转,外拓与圆转。皆有经典之书。王利崇颜,实谓有篆籀之遗意。张长史古诗四帖,时露外拓笔法。书法是线条的艺术,草书尤甚。大草之长枪大戟,非篆籀不能丰满之,非篆籀不能掩留之,常篆籀不能深厚之,非篆籀不能充实之,草书家皆知此理而鲜有至此化境者。王利是一个极富魄力和勇气的探索者,王利的大草,线条之纯熟,来自张癫狂素,线条之浑穆,则来自古篆汉隶。非为书法而生之人,不解为书法而生之人,王利大草之高度,今人尚未推之,辄前行,拭目以待。
王利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,每每有灵感,或有所得,每喜告于我,我则不劳而获。其又善文,常将所思所悟形诸文字,一段时间会有一段时间的思考,一段时间会有一段时间的总结,一段时间会有一段时间的提高,走的快了,掩留下来,反刍一下,再往前行。这本书叫《从单字开始》,从大量的作品中,筛选出真、行、隶、篆诸体中之佳字、结集出版,女儿硕宇听到名字后觉得出乎意料,说这名字听着土气。那王利究竟在想啥,他要干啥?我想他要解剖自己,他要规整自己,他要从头再来,他要冲刺精典,他要创造精典。女儿的一句土气,恰恰说明了他的内涵,土气不是俗气,土气是质朴,道法自然,这是艺术的最高境界。
期待他因此成就精典!
咀嚼书法,书法即酒,尤其大草,是老酒而不是烈酒。写字既是饮酒的过程,也是酿酒的过程。善饮者饮酒写字,不善饮者,写字即饮酒。快哉!
忘记说了,王利善饮。是为序。